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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往事—山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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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二十三年的秋天,伏牛山深处的老林子,比往年更早地染上了肃杀之气。才过寒露,

那风就跟裹了冰碴子似的,呜呜地刮过山坳,刮得那些老松、古槐的枝桠乱晃,

发出的声响不似夏日里那般哗啦啦的,倒像是满山的老精怪在压着嗓子低声抽泣,

听着就让人心里头发瘆。往年这时候,正是青龙寨左近几个屯子的猎户们最忙活的季节。

天蒙蒙亮,就能听见屯子里狗叫唤,汉子们收拾火铳、检查铁夹子的响动,

婆娘们往褡裢里塞干粮的叮嘱声。可今年,寨子周遭静得出奇,连平日里最是闹腾的猎狗,

如今也都蔫头耷脑地趴在窝里,偶尔不安地呜咽两声,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。

寨子东头的孙老疙瘩,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老炮手。打十六岁头一回扛枪进山,

到如今五十挂零,在这伏牛山里钻营了大半辈子,枪法准得能打飞蛾,

胆子壮得年轻时独个儿撂倒过一头伤了人的豹子。可就是这么个老山里通,

五天前背着那杆跟他一样老的汉阳造,说要进深处打只大个儿的狍子给老伴过五十五寿辰,

至今没见回来。他家的那条黄狗“大青”,是条好猎狗,通人性,跟了孙老疙瘩七八年。

孙老疙瘩进山第二天,大青自己跑回了家,浑身的毛乱糟糟的,沾满了草刺和泥污,

最吓人的是脊梁上,从脖颈子一直到后胯,好大一道血口子,皮肉翻卷着,

像是被什么利爪给豁开的。屯里的赤脚郎中给上了药,可这狗就跟丢了魂似的,趴在窝里,

任谁叫也不出来,喂食喝水都得靠人硬塞,喉咙里整日价发出“呜噜呜噜”的低沉哀鸣,

一双狗眼里全是惊惧。寨子里的气氛,一下子就跟这秋天的山风一样,凉到了底。

老槐树底下,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吧嗒着旱烟袋,烟雾缭绕里,

一张张布满沟壑的脸都阴沉着。

“怕是…真碰上那东西了…”说话的是寨子里辈分最高的三叔公,他眯缝着眼,

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梁子,声音沙哑,压得低低的,像是怕被山风捎带了去,

让什么东西听见。“不能吧…三叔公,”旁边一个中年汉子,是孙老疙瘩的邻居赵大膀子,

他***一双粗粝的手,有些不服气,“孙叔那身本事,那杆枪,山里啥野物能近了他的身?

豹子都不怵!”三叔公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子,灰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:“本事?枪子儿?

前沟的王炮头,论枪法、论山里经验,比老疙瘩差多少?上个月进的山,人呢?找到没?

连根骨头渣子都没寻见!北坡赵家那哥俩,多壮实的后生,一起上的山,不也照样没了踪影?

找到的那只鞋,你们忘了是啥样了?”赵大膀子不言语了。王炮头和赵家兄弟的事儿,

是寨子里谁都不愿提,却又都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。王炮头是突然就没了信儿,活不见人,

死不见尸。赵家兄弟倒是有人见过他们最后往黑风口那边去了,后来寨子里组织人去找,

只在一个山涧边上捡到老大赵虎的一只千层底布鞋,那鞋帮子上,留着几道深可见布的抓痕,

不像是狼,也不像是豹子,倒像是被什么更大的、带着弯钩的爪子给挠的。

“那…那到底是啥玩意儿?”另一个后生颤着声问。三叔公摇了摇头,

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恐惧:“说不清…老辈子传下来的话,说这伏牛山深处,

住了东西…不是山神,也不是寻常大虫…说是怨气凝的,

专找阳气旺的壮年汉子下手…见不着形,只能听见声儿…叫声跟夜猫子似的,

可又比夜猫子惨人…”正说着,寨子口一阵骚动。只见保长周富贵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。

前面是个穿着灰布长衫、戴着眼镜的年轻人,瞧着二十出头,文文弱弱,

背着个画板一样的东西;后面跟着个精壮汉子,短打扮,腰里别着家伙,眼神犀利,

像是练家子。“乡亲们,都过来一下!”周保长站到老槐树下的石碾子上,清了清嗓子,

“这位是省城来的周云鹏周先生,是位…是位民俗学家,专门来咱们这儿考察风土的。

这位是陈武,陈师傅。”那叫周云鹏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,脸上带着和气的笑,

朝众人拱了拱手:“各位乡亲父老,打扰了。小弟此次前来,

是想记录一下咱们伏牛山的民间传说,风土人情。”底下的人互相看看,都没说话。

这兵荒马乱的年月,省城的先生跑到这穷山沟里考察风土?听着就新鲜。周保长有些尴尬,

又补充道:“周先生是文化人,住我那儿。大家有啥老故事,古老话,

都可以跟周先生说道说道。”周云鹏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三叔公身上,

笑道:“刚才听几位在聊…山里的事?不知可否详细说说?尤其是…最近猎户失踪的怪事?

”人群顿时一阵低语,不少人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。三叔公磕了磕烟袋,

没抬头:“山野村夫的闲扯,没啥好听的,别污了先生的耳朵。”周云鹏也不恼,

依旧笑着:“老人家过谦了。民间智慧,往往最深奥。不瞒各位,小弟对这类山野奇闻,

颇感兴趣。或许…也能帮上点忙?”“帮忙?”赵大膀子忍不住开口,“先生,您是文化人,

有学问,可这山里的事,邪性!不是学问能解决的!孙老疙瘩那样的老炮手都折里头了,

您…”那精壮汉子陈武冷哼一声,声如洪钟:“魑魅魍魉,何足道哉!自有手段对付!

”他这一开口,中气十足,震得人耳朵嗡嗡的,倒是把大伙儿唬了一下。周云鹏摆摆手,

止住陈武,温言道:“多个人,总多个法子。我们不会贸然进山,只是想多了解些情况。

”这时,一个半大小子慌慌张张跑过来,是孙老疙瘩的孙子铁蛋,他带着哭腔喊道:“保长!

三叔公!不好了!我…我奶奶她…她刚才像是中了邪,直勾勾望着后山,

嘴里念叨…念叨‘它醒了…它来找替身了…’说完就晕过去了!”众人脸色骤变!

三叔公猛地站起身,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:“快!快去请李婆婆!”寨子西头的李婆婆,

是个神婆,平日里谁家有个癔症撞客的,都找她。一阵忙乱后,李婆婆被请到了孙老疙瘩家。

孙老伴躺在炕上,双目紧闭,脸色灰白,嘴唇翕动着,发出模糊的音节。李婆婆点了香,

闭目念叨了一阵,猛地睁开眼,眼神锐利,她抓起一把小米,撒在炕沿上,

低头仔细看了半晌,脸色越来越凝重。“咋样?李婆婆?”周保长急切地问。

李婆婆长长吐出一口气,声音沙哑:“冲撞了…大凶!

那东西…不是山里的野仙…是横死的怨气,

成了精了…就在黑风口那片老林子里…它…它饿了…”“饿了?”赵大膀子声音发颤。

“要找替身…凑够数…好离开那困着它的地方…”李婆婆指着后山方向,

“老疙瘩…怕是凶多吉少…下一个…不知道轮到谁…”屋里一片死寂,

只有孙老伴无意识的呓语和窗外愈发凄厉的风声。周云鹏和陳武交换了一个眼神,

陈武低声道:“少爷,看来就是这里了。”周云鹏点点头,扶了扶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,

竟闪过一丝与他文弱外表不符的兴奋与锐利。当天夜里,寨子里的狗出奇地安静。

到了后半夜,一股若有若无的薄雾,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,笼罩了寨子。

雾里带着一股子土腥气和淡淡的、像是腐肉一样的怪味。

“嗷——呜——”一声凄厉悠长的啼叫,猛地从后山黑风口的方向传来,划破了死寂的夜空。

那声音,不像狼,不像豹,倒真像是夜猫子叫,可又比夜猫子的叫声更尖锐,更怨毒,

像是***无尽的痛苦和诅咒,听得人头皮发炸,心肝直颤!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,

却没人敢出门。孩子们吓得钻进娘怀里瑟瑟发抖,大人们也屏息凝神,脸上没了血色。

赵大膀子家离寨子口近,他和他婆娘拥着被子坐在炕上,

听着那一声接一声、越来越近的啼叫,浑身冰凉。“他爹…你听…是不是…有啥东西在挠门?

”婆娘哆嗦着,声音带着哭腔。赵大膀子侧耳细听,除了那瘆人的啼叫,院门外,

似乎真的有一种“窸窸窣窣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轻轻刮擦着门板…他壮着胆子,

抄起炕边的柴刀,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,借着微弱的月光,

透过窗纸的破洞往外瞧——院子里雾气昭昭,白茫茫一片。隐约间,他似乎看到院门那里,

立着一个又高又瘦的黑影!那影子模模糊糊,不像人形,脑袋的部位奇长,

肩膀上似乎还扛着个什么圆圆的东西…就在这时,那黑影猛地转过头,两点猩红的光芒,

如同烧红的炭火,穿透雾气,直直地“盯”向了赵大膀子所在的窗口!“妈呀!

”赵大膀子吓得魂飞魄散,怪叫一声,一**瘫坐在地上,柴刀“哐当”落地,

裤裆里瞬间湿了一片。而那瘆人的啼叫声,似乎在赵家院子的上空,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。

这一夜,青龙寨无人入睡。第二天一早,天色灰蒙蒙的,雾气还未散尽。

赵大膀子家院门外的泥地上,留下了几个巨大的、深陷的、似爪非爪的奇怪印记。

而寨子里唯一通往黑风口方向的小径旁的荆棘丛上,有人发现,

挂着一小缕灰黑色的、硬邦邦的毛发,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腥臊气。三叔公看着那毛发和印记,

脸色死灰,

…鬼影挠门…它…它真的下山来了…”周云鹏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那缕毛发收进一个玻璃瓶,

看着瓶中之物,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。“陈武,”他低声道,“准备一下,

我们该进山了。”“是,少爷。”寨民的恐惧,似乎并未影响到这位省城来的先生,

反而像是激起了他某种更深的好奇。赵大膀子家院门外那几枚怪异的爪印,

还有荆棘丛上那缕腥臊的硬毛,像两块沉甸甸的大石头,压在了青龙寨每一个人的心口上。

往日里鸡鸣狗吠、炊烟袅袅的山寨,如今静得可怕,连娃娃的哭闹声都听不见了,

家家户户门窗紧闭,大白天的也插着门闩,仿佛那山里的东西,随时会闯进来。

三叔公坐在自家堂屋的门槛上,对着院里那棵老枣树发愣,旱烟一口接一口,呛得他直咳嗽。

周保长在一旁***手,来回踱步,眉头拧成了死疙瘩。“三叔公,您老拿个主意啊!

这么下去不是办法!寨子里人心惶惶,地里的活儿都没人敢去干了!”周保长声音发急,

带着哭腔。三叔公重重地叹了口气,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:“主意?能有啥主意?

那是成了精的怨孽,不是寻常山猫野兽!请神婆送不走,**打不着!除非…”“除非啥?

”“除非能找到它的‘根脚’,破了它的怨气所凭…”三叔公的声音越来越低,透着无力,

“可那黑风口,是咱伏牛山最邪性的地方,

老辈子人都不让往深处去…谁知道里头埋着啥陈年旧债?”正说着,

就见周云鹏和陳武一前一后走了过来。周云鹏还是那身灰布长衫,干干净净,

脸上看不出多少惧色,反倒眼神亮晶晶的,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。陳武跟在他身后,

依旧是那副精悍模样,腰板笔直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“保长,三叔公,

”周云鹏拱了拱手,“我们打算进山一趟。”“啥?!”周保长和三叔公几乎同时叫出声来。

“进山?周先生,您可别开玩笑!”周保长连连摆手,“那黑风口去不得!真去不得!

孙老疙瘩、王炮头、赵家兄弟…这都多少好手折在里头了!您二位是外乡人,不知道厉害!

”三叔公也站起身,沉声道:“后生,听老汉一句劝,莫要逞强。那地方邪性,

不是你们读书人耍笔杆子、这位师傅耍拳脚能对付的。枉送了性命,不值当!

”周云鹏微微一笑,推了推眼镜:“保长,三叔公,好意心领了。只是,我们既然来了,

遇此奇事,若不探个究竟,实在心有不甘。再说,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有些凝重,

“若放任不管,只怕那东西害了孙老猎户还不够,接下来便是寨子里的其他人。

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?”这话戳中了周保长和三叔公的痛处。两人对视一眼,

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和无奈。“可是…”周保长还想再劝。“不必再说。

”陳武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我等自有准备。

只需一位熟悉山路、胆子大些的向导即可。”最终,寨子里一个叫石头的后生被说动了。

石头二十出头,是赵家兄弟的堂弟,膀大腰圆,性子憨直,

心里憋着一股要给堂兄报仇的劲儿,加上周云鹏许了重金,他便咬牙应承下来。“周先生,

陳师傅,俺跟你们去!俺认得去黑风口的路!”石头拍着胸脯,眼睛瞪得溜圆,

“俺倒要看看,是啥鬼东西害了俺哥!”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三人便收拾停当,

准备出发。周云鹏背着他那个画板似的箱子,陳武则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,

里面鼓鼓囊囊,不知装了些什么家伙事。石头扛着一杆老套筒,腰里别着***,

还在怀里揣了他娘去庙里求来的护身符。寨子口,稀稀拉拉围了些人,

都是来看热闹兼送行的,眼神里混杂着担忧、好奇,还有一丝看“愣头青送死”的怜悯。

三叔公和周保长也来了。“石头,机灵点!看着不对就赶紧往回跑!听见没?

”周保长叮嘱着。三叔公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物件塞到石头手里,

低声道:“拿着,老辈传下来的山神令,许是…许是有点用。”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,

把红布包揣进怀里。周云鹏对着众人拱拱手:“诸位放心,我们定当小心行事,

争取查明缘由,平安归来。”陳武则一言不发,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过远处雾气缭绕的山峦,

嘴角微微下撇,似乎带着一丝不屑。三人转身,踏上了通往深山的小径。

身影很快便被浓密的树林和尚未散尽的晨雾吞没。起初的路,还算好走。虽是荒草蔓生,

但依稀还能辨得出人迹。林子里静悄悄的,连声鸟叫都听不见,

只有三人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,和偶尔石头用***劈砍拦路荆棘的咔嚓声。越往里走,

光线越是昏暗。参天古木遮天蔽日,藤蔓缠绕,像是无数扭曲的臂膀。空气也变得潮湿阴冷,

那股子土腥气和淡淡的腐味,愈发浓重起来。“先生,这林子静得邪乎啊…”石头压低声音,

紧了紧手里的老套筒,眼睛不住地往四周黑黢黢的树影里瞟。周云鹏却显得颇为兴奋,

他不时停下脚步,用一个小本子记录着什么,或者蹲下身,仔细查看地上的泥土、苔藓,

甚至捡起一块石头闻一闻。“自然之伟力,造化之神奇啊…”他喃喃自语,

浑然不觉石头的紧张。陳武始终走在最前面,步伐稳健,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和两侧,

耳朵微微动着,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。走了约莫两个时辰,来到一处岔路口。

一条路相对平坦,通向一个山谷;另一条则崎岖陡峭,

蜿蜒着伸向一片更加茂密、光线几乎无法透入的老林,那里就是黑风口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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