檐外雨歇时,苏清歌才将如意镯细细擦净,小心翼翼放回锦盒,又将锦盒压进妆奁最深处。
谢修辞没再踏进她的卧房,她的最后一点期盼,也随着雨痕干透了。
四日后,府医说她可以下地,她便撑着木杖,第一时间去了安置祖母的半山别苑。
老人睡得很沉,枯瘦的手还死死攥着什么。
她俯身轻轻掰开,是卷泛黄的画像。
画像中的自己一身戎装英姿飒爽,笑靥明亮地站在爹娘中间,背后是北疆连绵壮阔的沙漠。
那年,她刚随父母立下战功,长安流言说她这般好武的女子难寻良人,唯有祖母拍着胸脯为她争辩:
“我孙女与她爹娘一样,护家国、守疆土,便是不倚仗男子,也能活出万丈光景!”
可后来,为了谢修辞,她还是解了甲胄。
苏清歌压下眼泪,替祖母理顺鬓边的白发:“祖母,以后清歌不会让您失望了。”
“三日后,我便会离开谢修辞……重新做回自己。”
从此以后,他守着他的心上人,她做回那个戍边卫国的木兰将军。
一别两宽,永不相见。
……
守着祖母坐了一会儿,苏清歌才撑着木杖离开。
回到景渊王府,她看见几个府医匆匆往苏知微的别院赶去。
谢修辞从别院出来,脸色比平时多了些疲惫阴郁。
见到苏清歌,他只沉沉瞥了一眼,将一张地契扔在她脚边。
“知微心善,把苏府让给你。”
看着上面的名字,苏清歌冷冷勾起一抹笑。
什么让给她,分明是被发现圆不了谎,才说给她。
再抬眸,却见谢修辞的墨眸像是淬了冰,冻得苏清歌心脏发麻。
“不必这样看着我,我自会收拾东西搬离,再不会扰了你与苏知微。”
“随你。”
丢下寒冰似的二字,谢修辞头也不回离去。
玄色衣摆扫过廊柱,卷来一阵冷意。
苏清歌垂下眼睫,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,再抬眼时,只剩下平静。
回到卧房,她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,捧着父母的骨灰盒回到了苏府。
如今父母如愿叶落归家,安顿好祖母,这长安便再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。
苏清歌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“漪”字的玉牌,这是往日她与谢修辞传信的信物。
她指尖在玉牌上摩挲了片刻,深吸一口气,差人给谢修辞送去了离开前最后一封信。
直到日落,送信人才拿着玉牌回来,说谢修辞不收她的信。
苏清歌盯着玉牌,顿了顿,终究还是将它放进了火盆,将自己和他的最后一点关联烧尽。
“砰——!”
倏地,身后的大门重重关上。
她浑身一凛,撑着木杖冲到门边,用力抽动门栓。
纹丝不动。
她被锁在了这里!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谢修辞的声音。
“苏清歌,你为何非要一而再,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?”
苏清歌一怔: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话说出口,她才觉问得多余。
谢修辞的底线,除了苏知微还有谁?
谢修辞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:“知微好心把她娘亲的遗物借给你,你却用如意镯威胁她,抢她的苏府!”
“她把苏府给了你,自己却哭得差点心疾复发!”
听着这段精心设计的戏码,苏清歌只觉可笑。
即便她什么也没做,只是拿着自己的东西,回到自己的家,也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。
她扯了扯嘴角,抠着门框的指关节用力得泛白。
“谢修辞,你守着苏知微的时候,可曾有一刻想过我的腿动不了?”
“她被丫鬟,被府医围着伺候,可我呢,我连换药都是自己动的手!我怎么撑着腿伤去别院威胁她!”
谢修辞的怒火仿佛要烧穿门板。
“你做不了,不代表不会遣人去做!”
“你根本不懂那如意镯对知微有多重要,那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物件!”
“苏清歌,我现在便要你好好感受感受,知微的痛!”
门外的脚步声走远,五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从偏房走出来,龌龊的眼神缠在苏清歌身上。
“面色冷了些,模样和身姿倒是一顶一的。”
“景渊王说了,只要不弄死就行。”
苏清歌瞳孔骤缩,本能往去摸腰间的佩剑,却只摸到一片空荡,绝望这才后知后觉涌来,她早已为谢修辞弃了剑。
她撑着木杖往后退,却“砰”的一声撞上廊柱,整个人摔在地上。
若是平日,哪怕10个这样的壮汉,她也能轻松制服。
可如今她腿伤未愈,连起身都难。
挣扎两番,她只能像个破布娃娃般,被甩在父母的骨灰盒前。
“不!”她瞳眸一震,目眦欲裂地挣扎着朝大门嘶喊。
“谢修辞,你可知我爹娘是为护你父亲被活活烧成灰!你这般待我,对得起我苏家吗!”
“刺啦——”
话音刚落,她领口的布料被一把撕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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