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能想到，那个冬天，老实人张毅强，会把整个村子的天，给捅个窟窿。故事，
得从十五只死鸡说起。不，或许，得从那条叫“铁锤”的罗威纳犬，第一次把森然的獠牙，
对准不该对准的东西时，就已经注定了结局。1霜刃“***仙人板板的！
”一句压着嗓子的咒骂，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，
砸在河南乡下2024年冬天的凌晨。冷。冷得像是有无数根钢针，
玩儿命地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张毅强把那件不知穿了多少年、颜色都盘出包浆的旧军大衣又裹紧了些，
哈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雾，黏在眉毛上，结了层白霜。脚下的土路被冻得邦邦硬，
一脚踩下去，发出“咯吱”的脆响，在这死寂的凌晨里，显得格外瘆人。他心里头热乎着呢。
兜里揣着个苞谷面馍馍，还是温的，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早饭。脑子里盘算的，
是鸡舍里那一百多只“咯咯哒”的宝贝。再养一个月，这批芦花鸡就能出栏了。一只，
按去年的行情，稳稳当当卖上六百块。到时候，揣着这笔钱，进城给媳妇买件新羽绒服，
再把儿子小亮念叨了半年的那个“金牌数学冲刺班”的钱给交了。
光是想到媳妇和儿子脸上的笑，张毅强就觉得这天儿，也没那么冷了。
他在城里工地上扛了十几年水泥，把腰累出了毛病，这才揣着血汗钱回村，包了这片地，
养起了鸡，图的就是个安稳，图的就是能让家里人挺直腰杆。离鸡舍还有百十来米，
一股子不同寻常的血腥味儿，混着鸡毛的骚臭，顺着贼风就灌进了他的鼻腔。
张毅强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脚步，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，最后几步，几乎是踉跄着跑过去的。
鸡舍的门，虚掩着。门口那张他前两天才加固过的铁丝网，赫然被撕开一个脸盆大的窟窿，
边缘的铁丝扭曲着，像一只狰狞的怪兽张开的大嘴。借着手机电筒那点微弱的光，
张毅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。那一瞬间，他感觉自己的血，从脚底板一直凉到了天灵盖。
满地狼藉。白色的、灰色的鸡毛，像是刚下过一场绝望的雪，铺了满地，
上面浸着已经开始凝固的、暗红色的血点子。十五只。整整十五只最肥硕、即将开产的母鸡，
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冰冷的泥地上。有的脖子被利落地咬断，脑袋耷拉在一边。
有的胸膛被整个豁开，内脏流了一地，已经被冻得发硬。更有一只，直接被撕成了两半，
场面惨不忍睹。张毅强的腿肚子筛糠似的抖了起来，扶着门框，才没一**瘫坐到地上。
“我的鸡......我的鸡......”他喃喃着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这不是钱。
这是他儿子小亮下学期的学费。是妻子在城里陪读，省吃俭用，
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的指望。是他张毅强，一个中年男人，顶着一身伤病，
扛起整个家的全部希望啊！天不亮就得爬起来拌食，添水。夜里十一二点，
别人都进了热被窝，他还得打着手电来鸡舍巡一圈，生怕进了黄鼠狼。他蹲下身，
伸出那双满是老茧、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的手，颤抖着，却不敢去触碰那些冰冷的尸体。
眼眶，一下子就红了。一个在工地脚手架上摔下来都没掉过一滴泪的汉子，此刻，
视线模糊了。他狠狠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得瞅瞅，
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畜生干的！现场的痕迹很乱，但也很清晰。撕裂的铁丝网上，
挂着几撮棕黑色的、又短又硬的毛。地上，除了鸡爪印，还有一串清晰的大号梅花印，
深深地陷在半冻的泥土里。这不是野狗。村里的野狗都是些瘦骨嶙峋的土狗，
没这么大的脚印，更没这么凶残的手段。这是只大型犬。一只，有主人的大型犬。就在这时，
鸡舍最里头的角落里，传来一阵“咔嚓咔嚓”啃骨头的声音。张毅强猛地站起身，
抄起墙角的一根木棍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一步步走了过去。他看清了。昏暗中，
一只体型壮硕得像头小牛犊子的棕黑色大狗，正埋着头，贪婪地撕咬着一只死鸡的翅膀。
那狗的肌肉线条，在微光下一起一伏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。脖子上，
还套着一个扎眼的蓝色项圈。“铁锤！”张毅强几乎是吼出了这个名字。全村，
只有赵铁勇家那条纯种罗威纳，长这个熊样！那狗听到喊声，猛地一抬头，
满是血污和鸡毛的嘴脸显得格外狰狞。它警惕地看了一眼张毅强，
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。接着，它竟然叼起那半只没吃完的鸡，一扭头，
从那个破洞里闪电般地钻了出去，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浓重的晨雾里。“畜生！
你个**畜生！”张毅强冲到门口，把手里的木棍狠狠地砸在地上，木棍应声而断。
他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。完了。全完了。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，
看着这一地的狼藉，心，像是被那狗的利齿，也一并撕碎了。2狂吠上午十点，
冬日的太阳懒洋洋地挂着，没一点暖意。张毅强来到了赵铁勇家门口。
跟村里其他灰扑扑的平房比，赵铁勇家简直就是皇宫。三层高的小洋楼，
外墙贴着锃亮的瓷砖，宽敞的水泥院子里，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SUV，
车漆亮得能照出人影。赵铁勇，是村里的“能人”。早年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，
承包了村西头的果园，又搞起了农产品倒卖，几年下来，就成了村里头一号的有钱人。
人一有钱，腰杆就硬，说话就横。久而久之，村里人见了他，都得客客气气地喊声“赵哥”，
没人敢惹他。“赵哥，在家哩不？”张毅强站在雕花铁门外，用河南话喊了一声。“谁啊？
叫魂哩！”屋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吆喝。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
赵铁勇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，趿拉着棉拖鞋走了出来。他个头得有一米八五，
体重估摸着有两百斤，一脸横肉，看人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不屑。他看到是张毅强，
眉头皱得更紧了。“张毅强？大清早的，有啥屁事？”张毅强攥了攥拳头，
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“赵哥，有点事想跟你说。俺家鸡舍，昨儿夜里遭了灾。
”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，“被你家铁锤，给祸祸了，咬死了十五只鸡。”“啥？
”赵铁勇愣了一下，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大手一挥。“放屁！不可能！
俺家铁锤精贵着哩，从来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！”张毅强心里的火“噌”地就往上冒，
但他忍住了。“赵哥，俺亲眼瞅见的。天不亮的时候，它还在俺鸡舍里啃鸡哩。
”他指了指自己身上，“不信你看，这还有它蹭的毛，地上的爪印也清清楚楚。
”赵铁勇的脸色变了变，他扭头冲院子深处吼了一嗓子。“铁锤！给老子滚过来！
”话音刚落，那条棕黑色的罗威纳犬摇着尾巴颠颠儿地跑了过来，亲昵地蹭着赵铁勇的腿。
它的嘴角，还沾着几根没舔干净的白色鸡毛和一丝暗红的血迹。铁证如山。张毅强指着狗，
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：“就是它！”赵铁勇斜着眼瞥了铁锤一眼，
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，但很快，就被一种更加嚣张的冷笑所取代。
他从兜里摸出一包软中华，抖出一根点上，深深吸了一口，
然后把烟雾慢悠悠地吐到张毅强的脸上。“就算，是俺家狗干的。”他一字一顿地说。
“那又咋样？”“狗，是个畜生。畜生办的事，你个大活人，跟它计较个啥劲？”这话，
把张毅强给气懵了。他活了四十多年，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人。他愣了好几秒，
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赵哥，你家狗咬死了俺的鸡，这是事实。按理说，你得赔吧？”“赔？
”赵铁勇像是听到了更好笑的笑话，嗤笑一声，烟灰都抖了下来。“张毅强，
你怕是没睡醒吧？你知道俺家铁锤是啥狗不？纯种的罗威纳！
老子花了七万块从德国买回来的！带血统证书的！”他拍了拍铁锤壮硕的脑袋，满脸的炫耀。
“它，比你那一窝子破鸡，值钱多了！”“赵哥！”张毅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
“不管你家狗多金贵，它咬死了俺的鸡，你就得赔！这是理儿！”“十五只鸡，
一只马上就能下蛋的母鸡，市价六百块。总共，九千块！”“九千？
”赵铁勇的眼珠子都瞪圆了，“你咋不去抢银行哩？！”他猛地把烟头啐到地上，
用脚尖狠狠地碾了碾。“告诉你，张毅强，一分钱都没有！想讹老子，你还嫩了点！”说完，
他转身就要进屋，一副懒得再搭理的样子。“赵哥，做人不能这样啊！”张毅强急了，
一步跨上前，拦住了他。“滚开！”赵铁勇一把推在张毅强的胸口。张毅强一个趔趄，
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，才勉强站稳。赵铁勇指着他的鼻子，狞笑道：“讲理？我告诉你，
在这个村，我赵铁勇说的话，就是理！你一个臭养鸡的，也敢跟我叫板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？
”那股子蛮横和嚣张，让张毅强的心彻底凉了。但他不能退。身后，是儿子期盼的眼神，
是妻子操劳的身影。“赵哥，咱们都是一个村的，抬头不见低头见，这事总得有个说法吧？
”他几乎是在恳求。“说法？”赵铁勇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子阴狠，“行，老子今天心情好，
给你个说法。”他从兜里掏出钱包，数出八张一百的，甩在地上。“八百块，爱要不要！
拿着钱，赶紧滚！”那几张红色的票子，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在地上翻滚，
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张毅强的尊严。“八百块？”张毅强气得浑身发抖，声音都变了调，
“十五只鸡，我一年的心血，就值八百块？”“嫌少？”赵铁勇眼睛一瞪，“嫌少，
那就一分都没有！你家鸡死了，是你自己没看好，笼子没扎牢，关我屁事？
”张毅强死死地攥着拳头，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。一股热血直冲头顶，
他恨不得一拳砸在赵铁勇那张肥脸上。但他不能。看看赵铁勇那牛高马大的身板，
再看看自己这副被工地掏空了的身体，真动起手来，吃亏的肯定是自己。“行，赵哥，你牛。
你厉害，我惹不起。”张毅强咬着牙，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往外蹦，“这事，
我去找村里评理！”“评理？去啊！”赵铁勇双手抱胸，一脸的有恃无恐，“你去告啊！
我告诉你，村支书***，是我亲表叔！你看他向着你，还是向着我！”张毅强的心，
又是一沉。他怎么忘了这茬。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。“好，咱们走着瞧。”他撂下这句话，
转身就走。“站住！”赵铁勇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张毅强停下脚步，但没有回头。
“张毅强，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，到处瞎咧咧。”赵铁勇的语气里充满了**裸的威胁，
“铁锤这畜生，可不光爱咬鸡。要是哪天它心情不好，把你剩下那百十来只鸡也给祸祸了，
到时候，你哭都没地方哭！”寒风，瞬间灌满了张毅强的胸膛。他气得浑身都在抖，
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但他最终，还是什么都没说，迈开步子，一步一步，
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屈辱和冰冷的地方。3诡计张毅强从赵铁勇家出来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他没回家，而是径直去了村委会。村支书***正端着个大号搪瓷缸子，
有滋有味地嘬着热茶，办公室里暖气开得足，温暖如春。“哟，毅强啊，
啥事这么火急火燎的？”***放下茶杯，热情地招呼他。张毅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，
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从鸡被咬死，到赵铁勇的蛮横无理，再到最后的威胁，他说的很详细，
希望这位“父母官”能给他主持公道。***听完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。他皱着眉头，
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，沉思了半晌，才慢悠悠地开了口。“毅强啊，
这事……不好办啊。”“咋不好办？”张毅强急了，“是他家狗干的，证据确凿，
赖都赖不掉！”“证据是有，可赵铁勇那是个滚刀肉，他不认账，你能咋办？
”***叹了口气，一副为难的样子，“再说，这狗咬鸡，跟人打人不一样。畜生犯的事，
主人能负多大的责任？法律上也没个明确规定不是？”这话一出，张毅强的心，哇凉哇凉的。
“陈***，那俺那九千块钱，就这么打水漂了？”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。“话不能这么说。
”***摆了摆手，官腔十足，“这样，我呢，去找铁勇谈谈心，做做他的思想工作。
看能不能，让他赔点，给你意思意思。”“意思意思？”张毅强苦笑起来，
“那可是十五条命，是我一年的盼头啊！”“毅强，我理解你的心情。”***站起身，
走到他身边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但你也要看清现实。
赵铁勇现在在村里是什么人物？你跟他硬碰硬，有你好果子吃吗？听叔一句劝，退一步，
海阔天空。”张毅强听出了话里的意思。这是让他认栽。他不甘心，但他还能说什么？
“那……就麻烦陈***了。”“放心，我尽力。”***又拍了拍他，
“但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，这事，铁勇最多，也就赔个一两千块钱。多了，你别想。
”从村委会出来，张毅强感觉天都塌了。他不死心，又找到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邻居王老汉。
王老汉听完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，叹了老长一口气。“娃啊，你咋惹上那个混世魔王了。
”王老汉说，“村里人，谁不怕他赵铁勇？他家那条狗，以前还咬过人哩，
人家家长屁都不敢放一个！”“还咬过人？”张毅强震惊了。“可不是嘛！去年，
把隔壁村王屠夫家的小孙子腿给啃了一口，缝了好几针。最后赔了万把块钱，私了了。
”王老汉压低了声音，“你可得小心点，那家伙，不是善茬。”张毅强的心，
彻底沉到了谷底。原来，连人都不怕，更何况是他的鸡了。这个村子，
已经成了赵铁勇的天下。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农民，能怎么办？傍晚，***果然来了，
脸色却不怎么好看。“毅强，我跟铁勇谈了。”他进门就说，神色有些尴尬，“他说了，
最多，赔你八百块。多一分，都没有。”“八百……”张毅强重复着这个数字，
笑得比哭还难看。“毅强，你别不知足。”***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，
“铁勇本来一分钱都不想给，是我磨破了嘴皮子，他才松口的！
”“可我的损失……”“别说了！”***粗暴地打断他，“八百块不少了！
够你买一批新鸡苗了！这事就这么定了！”张毅强沉默了。良久，他抬起头，
看着***：“八百太少了。最少，四千。这是我的底线。”“四千？！
”***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一下子跳了起来，“张毅强，你别给脸不要脸！我告诉你，
赵铁勇能给你八百，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！”看着***这副嘴脸，张毅强彻底明白了。
指望村里，是没戏了。“我再想想。”他疲惫地说。“还想啥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！
”***站起身，往外走，“我可告诉你，别再把赵铁勇惹毛了，他那个人，
啥事都干得出来！”***走后，张毅强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院子里，看着残破的鸡舍，
心里堵得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。屈辱，愤怒，无助。种种情绪，
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。就在这时，妻子的电话打了过来。“毅强，家里都还好吧？
”张毅强怕她担心，强撑着说：“好着哩，就是前两天风大，刮坏了鸡舍，跑了几只鸡。
”“人没事就好。”妻子在那头松了口气，“对了，
小亮说他们班好多同学都报了个数学冲刺班，效果可好了，就是有点贵，要四千块钱。
”四千。听到这个数字，张毅强的心，像被针扎了一下。如果鸡没死，这笔钱，正好够。
现在……“不急，这事年底再说。”他强装轻松地挂了电话。放下手机，他看着深邃的夜空，
两行热泪，终于忍不住，滚落下来。第二天，更糟糕的消息来了。
***黑着脸找到他：“张毅强，赵铁勇说了，昨晚那八百块，作废了！你嫌少，
他现在一分钱都不给了！”“啥？！”张毅强“腾”地一下站了起来，“他凭啥反悔？
”“凭啥？就凭他是赵铁勇！”***也来了火气，“我好心好意帮你撮合，你还挑三拣四！
现在好了吧？鸡飞蛋打！”“陈***，这不公平！”“公平？”***冷笑一声，
露出了他最真实的面目，“张毅强，我跟你说句实话。在农村，谁的拳头硬，谁就是理！
你斗不过他的！”“那我报警！”张毅强吼道。“报啊！你以为警察来了能咋样？
这种民事纠纷，最后还不是打回到村里调解？”***摇着头，像看一个傻子，
“我最后劝你一句，别再折腾了。赵铁勇放话了，你要是再敢闹，他让你家剩下的鸡，
一只都活不成！”这句话，像一盆冰水，从头到脚，浇灭了张毅强心中最后一丝火焰。
他瘫坐在椅子上，浑身冰冷，气得发抖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，真的没办法了吗？
就在他绝望之际，村里的老兽医周师傅，背着药箱，从他家门口路过。“毅强，
听说你家的事了？”周师傅七十多岁了，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，为人正直，大家都敬重他。
张毅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把所有的委屈都倒了出来。周师傅听完，
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：“这个赵铁勇，太不像话了！简直是村霸！仗着有俩臭钱，
就这么欺负老实人！”“可村里没人管，我能咋办啊？”张毅强一脸苦涩。“硬碰硬，
肯定不行。”周师傅抽着旱烟，眯着眼睛，沉思了片刻，“赵铁勇这个人，睚眦必报，
你把他惹急了，他真能干出格的事。”他顿了顿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。“但是，
娃啊，你要记住，这世上的理儿，不光是用拳头讲的。”“那用啥讲？”张毅强不解。
“用脑子。”周师傅神秘地笑了笑，“有时候，吃亏，不一定是坏事。退一步，
是为了进两步。你得学会，以柔克刚。”“以柔克刚？”“别急，让他先得意几天。
”周师傅吐出一个烟圈，“机会，总会来的。”张毅强听得云里雾里，但周师傅的话，
像一颗种子，在他心里埋下了。下午，张毅强做了一个让全村人都惊掉下巴的决定。
他去了村口的小卖部，一咬牙，买了一条六十多块钱的“红旗渠”。然后，
他走到了赵铁勇家门口。“赵哥，在家没？”这一次，他的脸上，挂着笑，
一种谦卑到近乎谄媚的笑。赵铁勇从屋里出来，看到张毅强和他手里的烟，愣住了。
“你……你又来干啥？”他一脸警惕。“赵哥，我来给你赔不是来了。
”张毅强双手把烟递了上去，“昨天是我不懂事，是我糊涂，不该跟你顶嘴，
更不该去找村里。”“赔不是？”赵铁勇接过烟，狐疑地打量着他，随即，
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，“哼，算你小子识相！”“赵哥说得对，狗是畜生，
我不该跟畜生计较。”张毅强继续赔着笑，“这烟，是我一点心意，您千万别往心里去。
”赵铁勇看了看手里的烟，正是他平时抽的牌子。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“还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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